──生活就是不肯朝計劃好的方向發展。

“你有女朋友嗎？”

“睡美人”那條微博的轉發量已經過千了。方鐵軍放下手機，“幹嘛問這個？”

柯曉曦收回視線看向棚頂，“就問問。”

“嗯……現在沒有。”

“以前有？”

“算有吧。”

“什麽叫‘算有’？”

“當時我太小，還什麽都不懂。”

“那後來呢？”

“沒有後來。”

“什麽叫沒有後來。”

方鐵軍的胳膊交叉到胸前端起肩膀，“你不燒了是不是？”

柯曉曦瞥他一眼，“其實我是想請教個事。”

“直說什麽事不就完了，幹嘛拐彎抹角的？”

“好吧。那我問你啊。如果你有個很脆弱的戀人，他特別喜歡你，可你又不想繼續跟他在一起了，你會怎麽辦？”

方鐵軍放下胳膊笑著靠近了柯曉曦，“你有想甩甩不掉的女朋友？”

“呃……對。”

“在一起多久了？”

“半年多。”

“她做錯什麽事了？”

“沒有。”

“那幹嘛要甩掉人家？”

“我覺得我倆不大合適。我實在受不了他的性格。”

“上過了？”

“上過了。”

“喲，好無情啊。”

柯曉曦看著方鐵軍憋不住笑的表情，“好笑嗎？”

“哈哈哈哈……”方鐵軍還是笑了出來，“好笑。”

柯曉曦白他一眼把頭轉向一邊，“真討厭，我是誠心向你請教的。不想說算了。”

過了一會兒方鐵軍捅捅柯曉曦的肋骨，“唉，別生氣麽，我教你個辦法。”

柯曉曦拍開他的手，“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一會兒鼓針了。”

方鐵軍收回手指把頭探過去，“喏，我教你個快速有效可以永絕後患的好辦法。這是我的必殺技，保證一擊即中，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的。來，耳朵伸過來。”

“真的？”柯曉曦很好奇地稍微坐起來點兒。

方鐵軍附到他耳邊，“跟你女朋友說：其實你喜歡男人。”

柯曉曦閉了眼睛狠狠咬牙：真他媽是啞巴吃黃蓮啊。躺回到床上他決定停止這個話題，“你還能想點兒更坑爹的不？算了，不說這個了。”

“誒？幹嘛？你歧視同性戀？”

歧視你妹，老子就是。柯曉曦繼續咬牙，“當然不會。”

“那你就試試這個方法，很有效，真的。妹子們聽我這麽說了大都退避三舍，只有個別除外。”

“你幹嘛讓妹子們都對你退避三舍。”

“呃……總該給其他屌絲死宅什麽的留點兒活路麽。”

“切！”

方鐵軍的手機響一聲：又有轉發。

是肖瀟。我是小小小小：喲，新歡？這個不錯。

方鐵軍給發了條私信。色香味：別瞎說，是普通朋友。

肖瀟很快回一條：普通朋友？拍這麽暧昧。你看上人家了吧？

色香味：看上個屁，隨便拍的，哪兒就暧昧了？

我是小小小小：嘿嘿，旁觀者清。

……

柯曉曦見方鐵軍盯著手機的表情越來越詭異，“你笑什麽呢？”

方鐵軍一擡頭，“啊？我笑了嗎？”

一周後。

柯曉曦的病完全好了。方鐵軍想自己也差不多該搬出去琢磨琢磨開飯店的事。這天他提前給柯曉曦打電話確認了下班時間，然後又找鐘點工把屋子收拾幹凈，自己做了一桌子的菜。

八點半柯曉曦到家，看樣子心情不錯。

方鐵軍拎起噴壺給他消毒，“今兒周五，你能按時下班，那明後天是不是就可以休息了？”

柯曉曦閉上眼睛屏住呼吸點了點頭。水霧落下，他脫鞋進屋準備去洗手，一眼看見飯桌，“我靠！這什麽日子啊？這麽大手筆？！”

方鐵軍放下噴壺摘掉圍裙，“你先去洗手吧。”

洗好手柯曉曦坐下來，“你這雞鴨魚肉的是要幹嘛？”

“唉──挺高端的一桌兒美味佳肴，怎麽到了你嘴裏變那麽三俗。”方鐵軍拿起已經事先開好的紅酒拔掉軟塞，“你以後都盡量喝紅酒吧，不會拉肚子。”

柯曉曦彎腰看看桌子下面又拿起自己的碗假裝找東西。

“你幹嘛呢？”

“看你藏沒藏戒指，搞這麽隆重像要求婚一樣。”

“求婚哪能這樣敷衍了事，要更豐盛。”

柯曉曦瞪眼看著桌上的六菜一湯，“你還要怎麽豐盛？咱就倆人。”

方鐵軍一聳肩，“那只有將來能陪我共度餘生的人才會知道了。”

柯曉曦撇撇嘴，“跟你共度餘生早晚變成個大胖子。哪個妹子肯嫁你？”

方鐵軍不以為然，“那叫有口福。”

“嗯，反正到時候你別嫌老婆胖就好。快說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忙活這一桌子到底什麽用意？”

“你別小人之心了。”方鐵軍倒好酒坐下，“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我想了下：考察飯店找地方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完的。一晃在你這兒打擾了十幾天，我看你身體沒啥事兒了，所以我想也差不多該自己找地方住了。”

“啊？！”柯曉曦有些吃驚，“這……太突然了吧？”

“有什麽突然的？我本來也沒打算在你家長住啊。再說你那麽愛幹凈，有外人在還是不方便。”

“可是……”

“你放心吧，我會跟柯姨說清楚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是打算租房子住嗎？”

“嗯，先去酒店住幾天，邊考察考察飯店邊找房子。”

柯曉曦知道這個時候他應該說：反正我家也有地方，你不用找房子了。就在我這兒住吧。可腦袋裏飛快地轉了一下：雖然這幾天兩人相處的還算融洽，但畢竟這些年來他一個人自在慣了。

想一想，柯曉曦做了個折中的選擇，“那不就是還沒找好地方。你何必瞎折騰，不如等找完房子再說吧。”

“不了，酒店房間我已經訂好了，明天就過去。”

“明天？！至於這麽急嗎？”

“急嗎？你生病的時候我就想好了。”

“沒聽你說啊！你怎麽不提前……”柯曉曦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是發自內心地想再留他幾天。這不對。柯曉曦告訴自己，於是話沒說完停住了。

方鐵軍對柯曉曦的反應略感意外，“呃……其實你不知道，後來的這些天，之所以你每次回來覺得家裏還挺幹凈的是因為我最近每天都有找鐘點工。”

“啊？”

“要不然的的話，你家可能早就沒法要了，你大概會恨不能直接把我趕走。除了做飯，我什麽家務也不會。在老家，都是我媽隔三差五地去給我收拾屋子洗衣服。”

柯曉曦不說話了。剛開始的時候他確實巴不得方鐵軍能盡快離開。可這幾天他逐漸地發現：方鐵軍不僅長得帥做得一手好飯菜，還細心體貼善解人意。屋子沒再弄亂不說，衣服怎麽洗也早就能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簡直使喚丫頭一樣地聰明伶俐。現在他突然說是找了鐘點工來做的家務，也就是說：如果他繼續住在這兒，不找鐘點工的話家裏還是會變豬窩。可是為什麽心裏還是不大舒服？

“吃飯吧。”方鐵軍小心翼翼地把酒遞到柯曉曦眼前，他確實是沒有想到柯曉曦會因為自己要走不高興。

柯曉曦勉強笑一下，“這是散夥飯嗎？”

“不至於吧，又不是以後再也見不著了。”

“好吧。”柯曉曦出口長氣端起酒杯，“祝你找房子順利。”

“謝謝。”兩人碰了下杯。

吃了幾口菜，柯曉曦像每天一樣驚嘆著方鐵軍的廚藝。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對話的原因，方鐵軍明顯從他今天的語氣裏聽出了誇張的成分。偷偷瞄他幾眼，方鐵軍決定說點兒高興的事。

“我來這麽多天，頭一次你周末能休息。怎麽樣？有什麽計劃嗎？會出去玩兒吧？”

“嗯，約了朋友一起去看電影。”

“女朋友？”

柯曉曦沒吱聲。

“是上次你在醫院問我怎麽才能甩掉那個嗎？”

“你怎麽對這事兒這麽念念不忘的？”

“哼，不想說算了。關心你還弄得神神秘秘的。”

“關心？你這分明就是八卦。唉？不會是我媽派你來調查我的吧？”

見柯曉曦又恢覆了正常的樣子，方鐵軍樂了，“對，就是你媽派我來調查你的。她還讓我督促你趕緊結婚好給她生個大胖孫子。”

“你就扯吧。”

“那不扯，你說點兒你感興趣的話題。”

“哦，對了。”柯曉曦趕緊把嘴裏的菜咽了，“有個事我還正想跟你說呢。”

“啥？”

“知道為什麽我這周末能正常休息了嗎？”

“不是因為工作做完了嗎？”

“那是一方面，最主要還是因為我們公司換領導、改制度了。上次你在我們那兒碰見的那個你所謂以前的輔導老師，秦遠，還記得吧？”

方鐵軍夾菜到半空的手停住擡起了頭。

柯曉曦繼續說：“我們原來那個傻逼經理被調離查辦，北京分公司新老總的位置就由他來接任了。聽說本來大老板看重秦遠不肯放人，他應該查完許志強的事就立刻回去的，是他自己一再申請，香港總部才開會決定讓他暫時代任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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